相处三十六年的老邻居(我有一个多年的老邻居)

冯平美和郭大椿当初都没有想到,一场邻里之缘让他们结下了36年的忘年交,在冯平美的照顾下,人生坎坷的郭大椿创造了一个长寿“奇迹”,97岁的他感慨道:“如果没有小冯,我早就消失了,她为我付出太多太多,要知道我们可没有血缘啊!”

冯平美退休前是西安照相器材店一名放印师,1984年,结婚后的冯平美认识了婆婆家的邻居,上海人郭大椿,当年郭大椿寄住在弟弟家,“他给我的印象很特别,衣着整洁,谈吐儒雅,说话时总是带着微笑。”郭大椿爱好摄影,冯平美经常帮他洗印照片,郭大椿也时常托上海的亲戚给冯平美的女儿寄一些衣物、食品等。“我们两家关系很好,走动多了才知道郭大伯经历非常坎坷。”

郭大椿1922年生于上海一个实业资本家庭,家境优越的他从小受到良好而系统的教育,中学毕业后如愿进入医专学习,实现了当医生的梦想,青年时代的郭大椿多才多艺,事业上一帆风顺。然而,在1958年初,郭大椿因一句直言被迫离开上海,前往青海接受改造。家庭解体,离开城市,始料未及的人生逆转让郭大椿几近崩溃,其后长达28年的青海农场生活彻底磨平了他的“棱角”,变得沉默寡言。1981年,平反后的郭大椿已经57岁,

郭大椿弟弟家和冯平美婆婆家是对门邻居,“我婆婆当年是楼长,经常帮大伯洗衣服,打扫卫生,有时也带我一起去。婆婆常叮嘱我,既然帮了就要坚持下去,不要半途而废。”冯平美眼里的郭大椿是一位安静而自律的老人,“他很善良,知恩图报,从不和别人争吵。”身为医师的郭大椿在健康和医疗知识方面给予她们家许多帮助和建议。“能帮大伯做点事很开心,关键是他这人很好,我们很乐意跟他打交道。”

1989年,冯平美的婆婆去世,照顾郭大椿的义务落在了冯平美身上,那年的郭大椿已年近七十岁,因一次路边木杆意外翻倒砸伤背部,行动不便。“大伯这人不愿麻烦别人,有难处也不说,”冯平美每次依惯例帮老人洗衣、打扫室内卫生的同时,还要察言观色,细心发现潜在问题。

身为北方人的冯平美性格开朗“粗放”,在照顾郭大椿的过程中需不断迫使自己变得体贴周到,郭大椿腰部有伤,起卧困难,冯平美总结出落坐三步骤:先扶老人稍前倾,再推住腰部缓缓向下,最后托住臀部平稳落坐。郭大椿饮食清淡,冯平美也改变了自己“重口味”的烹饪习惯。她还在家里常备了薏米、葡萄干、花生米等,根据老人的身体状况和大小便情况,及时调整饮食。“照顾老人也是一个修炼自己的过程。”

2005年,冯平美和郭大椿他们居住的东郊安仁坊小区拆迁,郭大椿随弟弟搬至西郊劳动路。冯平美每天下班后需从城内单位赶往西郊,安顿好老人当天的生活后再返回东郊,到家已是傍晚,“丈夫和女儿基本照顾不到了,没有办法,只能顾大伯这一头。”

有着良好教育背景的郭大椿知识丰富,兴趣广泛,对文学、历史、美术和机械均有造诣。“和大伯聊天很有意思,能学到很多东西,他对人生、对生活的感悟对我启发很大,”郭大椿也通过冯平美这个“窗口”了解到各种外界信息,大到城市改造、环境卫生,小到街头饮食、流行文化,凡是感兴趣的都会用本子仔细记下来。郭大椿还时常让冯平美捎一些文艺期刊、玩具饰品,“别看大伯表面平静,内心世界特别丰富,很重感情的一个人。”

郭大椿恋旧,怀念当年在上海的生活,冯平美将郭大椿保存的老照片翻拍后放大,摆在家中,每次翻看老照片时,郭大椿都感慨万千,沉浸在对过去岁月的回忆中,“这些老照片对大伯是一个安慰,也是大伯的精神寄托。”

 

“老人怕孤独,”冯平美平时在照顾郭大椿饮食起居的同时,尽量抽时间陪老人聊天,排解他心中的寂寞。冯平美去市场买菜时也会尽量带上郭大椿,让他看看外面的世界,逛市场是老人最开心的时刻。

 

2017年起,年已95岁的郭大椿行动愈发困难,为了更好照顾老人,冯平美在自家所住小区同单元里租了一套房子,将郭大椿接到身边。只要天气晴好,她便推着老人到楼下透透气,晒晒太阳,小区里许多居民误以为她们是父女俩。其实在郭大椿的心里,冯平美就是他的女儿。

 

命运多舛的郭大椿曾受过二次意外伤,上世纪八十年代末被路边翻倒的木杆砸伤背部。2007年在五路口被一辆逆行的摩的撞伤后腰。晚年时的郭大椿腰部已十分脆弱,起卧都要冯平美搀扶,为使老人少折腾和方便,冯平美买来移动坐便器,让老人就近大小便,避免意外。

 

每天上午八点半服侍郭大椿吃完早餐,冯平美便抓紧时间打扫卫生、买菜、带老人下楼散步,紧接着开始准备午饭,待郭大椿吃罢午饭休息后,冯平美又开始洗涤衣物……“大伯是上海人,特别爱干净。”她要让郭大椿穿戴整洁,将家里收拾得干净清爽。冯平美的同龄姊妹大多参加了广场舞、歌唱团、户外旅游等团队,爱玩又无暇分身的她有时也会感到些许遗憾。

 

在冯平美的细心呵护下,郭大椿的腰伤已多年没有复发,看到老人气色红润,心情愉快,冯平美欣慰之余也有自己的遗憾,“我和我父亲感情很深,作为离休干部,父亲耿直敢言,他的性格和为人对我影响很大。”1992年父亲病重期间,冯平美因工作繁忙没能常陪在父亲身边,父亲离去后,冯平美在痛苦之余也留下了深深的内疚。“现在对郭大伯好一点,让他度过一个幸福的晚年,也是对自己当年遗憾的补偿。”

 

97岁的郭大椿成了当地社区的长寿明星,常有居民登门向他请教长寿“秘籍”,郭大椿颇为感慨:“我的长寿是多种因素促成的,首先是国家安定,如果在战乱饥荒年代,我早就没有了。其次是亲友的资助,我的弟弟和上海的亲戚给予我很多精神和物质帮助。最最重要的是,我遇到了小冯她们这一家人,这是我最大的福气,没有小冯的长期照顾,长寿根本无从谈起,我的长寿之路是别人用爱心铺成的。”

 

独居老人面对的不仅是生活上的困难,精神上的孤独感使人痛苦,产生绝望情绪,进而失去生活的勇气。冯平美说照顾和陪伴老人,不仅为解决他的吃喝拉撒,更重要的是让老人知道还有人记得他,关心他,让老人有个念想,看到希望。

 

36年邻里情义,婆媳接力照顾独居老人郭大椿,岁月在忙碌中静静走过,冯平美没有想到自己会坚持下来,她感谢丈夫和女儿的理解和支持。“我是一个普通人,没干过啥大事业,照顾郭大伯到97岁是我人生最大的“成就”,看到老人现在这么好,我挺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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