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时期的爱情

英国诗人罗伯特·彭斯Robert Burns)的一生可以用穷困潦倒来形容。其生也卑微,其死亦凄凉。他曾经这样描述自己出生的情形:“猛然一阵正月的寒风/刮进来鸥鸲祝贺的啼鸣。”寒风凛冽的正月,声声鸥鸲的鸣叫在寒风的裹挟中,不期而至,个中凄楚,不忍卒睹!彭斯死前,曾向他的好友汤姆森(Thomson)写信说:“虽然过去我夸下海口要保持自立,现在可恶的贫穷却迫使我向你乞求五英镑。”数天之后,他就死了,年仅37岁。

有趣的是,彭斯在后人心中一直是以风流多情著称。他处处留情的癖好跟马克·吐温Mark Twain)小说《竞选州长》(Running For Governor)中的某个场景颇有点相似:一群皮肤黑黑的小孩子,死命抱着欲竞选州长的“我”,好不热闹!小说中的场景存在两重虚构,一是这些小子是被人利用的;二是利用这些小子整人的故事又是作者虚构的,所以当不得数;但是,我们的诗人彭斯腿下的这些小子却是如假包换的私生子,他们的父亲就是小子们手中这两条腿的主人。不可思议的是,彭斯的老婆竟然很大度地收养了这些小子,这实在有些诡异,难道外国的女人就与众不同?

彭斯的到处留情当然不是在他一名不文的时候。那时候他早就依靠自费出版的一部诗集而轰动一时,从而暂时性地改变了他的命运。在这之前,他在小镇上做过小本生意,也承包过农场,但均告失败。他不可能不失败,像他这个连耕田都要耕出诗意的人,怎么能正儿八经地经商赚钱呢?可没钱不等于就不需要爱情,穷小子彭斯有一次向邻居家的女儿求婚,遭到断然拒绝。这期间,他一直在恋爱和失爱中度过,精神自然不会太好。所幸天无绝人之路,他总算成名了,可又不好好珍惜,既好酒又好色,还好唱黄色歌曲(苏格兰情歌),惹得政府很不高兴,政府一不高兴,彭斯自然要倒霉。当然,据小道消息说,彭斯主要是因为反对加尔文教惹恼了当局。

相对于英国浪漫主义前期的诗人彭斯,威廉·华兹华斯William Wordsworth)可说是大名鼎鼎了。他的爱情有点诡异。说来也简单,他在法国期间搞起了“姐弟恋”,爱上了大她四岁的安内特·德·瓦隆(Annette de vallon),在她生下孩子之后回到英国。但是,华兹华斯并没有依约如期回到法国,而是跟诡异地崇拜他的亲妹妹多萝西·华兹华斯(Dorothy Wordsworth)在好友雷斯利·卡尔弗特(Raisley Calvert)慷慨相赠的一座农舍里安顿下来,过起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隐居生活。之后,华兹华斯又跟妹妹的密友玛丽·哈特钦森(Mary Hutchinson)结了婚。尽管如此,我们总觉得他跟妹妹的关系有点不清不楚。比如多萝西曾经在日记里写道他们兄妹二人并排躺在草地上看星空的情形就颇有点暧昧。

当华兹华斯在自己的农家小屋过着悠闲自得的隐居生活的时候,跟他腻在一起的除了多萝西,还有两个人,一个是塞缪尔·泰勒·柯勒律治(Samuel Taylor Coleridge ),一个是罗伯特·骚塞(Robert Southey),这两个人也是英国文学中不可忽视的人物。柯勒律治在一所基督教慈善学校就读时,考虑过做一个鞋匠,于是他怂恿一个鞋匠去求老师博耶放他一马。这当然是个不近人情的请求,傻傻的鞋匠在挨博耶臭骂一顿之后,灰溜溜地跑了。后来的某一天,柯勒律治爱上了同学的姐姐玛丽·埃文斯(Marry Evans),几次求婚均遭到拒绝,后来又跟有五个女儿的弗里克(Fricker)家的老三萨拉·弗里克(Sarah Fricker)眉来眼去。1795年,他们结了婚,可惜这段婚姻仅仅维持了三个月就土崩瓦解。随后的日子,他跟华兹华斯兄妹腻在一起,直到依靠鸦片过日子。

对于华兹华斯和柯勒律治晚节不保的问题,英国散文家威廉·黑兹利特(William Hazlett)曾经大发议论。他这样评价华兹华斯:“诗人是天生的激进主义者。现今的一切诗人莫不如此,只有一个例外……”这例外的“一个”人当然是指华兹华斯;他对柯勒律治同样“怒其不争”:“受到宫廷文人的排挤,浪漫的气质为庸俗政客所不容,我们的热心家们陷入了困境,最后只好以微妙的诡辩术为支点而转向不干净的一方……”

一般而言,黑兹利特给我们的感觉是严肃而又倔强的,这点诚然不错,只不过是在思想的领域。生活中的他竟然既宽容又害羞。他曾在跟朋友的一次辩论中被打倒在地,没想到他起身后很大度地原谅了对方,他说:“我是形而上学主义者,除了思想以为,其它一切均无损于我”。

黑兹利特后来跟玛丽·兰姆(Marry Lamb)(查尔斯·兰姆的姐姐)的朋友萨拉·斯托德特(Sarah Stoddart)结了婚。当时他29岁,她32岁。斯托德特是个世故的女人,她并不爱他,她之所以要嫁给他,有两个主要原因:一是他愿意把全部收入都交给她支配;二是她意识到自己已经32岁了。这样的婚姻当然可以预测到结果,1820年,黑兹利特跟妻子分居,并搬到了新的租住地。在这里,他莫名其妙地疯狂爱上了房东19岁的女儿萨拉·沃克(Sarah Walker),等到他赔了金钱又折精力地跟妻子离完婚后,却发现萨拉·沃克根本无意与他结婚,这下他可糗大了。玛丽·雪莱(Mary Shelley)曾经这样描述过他当时的惨状:“他变得那么瘦,头发那么乱,颧骨那么突出。要不是他的声音和笑容,我简直认不出他来了。”好在,1824年,他又遇到了一个美丽的寡妇,她是他的“粉丝”,他又特别孤独,于是两人一见钟情。如果不是后来黑兹利特的儿子拼命反对,他们一定能白头偕老。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们毕竟拥有过一段一生难忘的时光。黑兹利特曾经在一封信中写道:“据我所知,没有比你们家男人坐在饭桌一边谈话,‘女眷’坐在另一边‘愉快静听’度过一个夜晚更快乐的事了。”很显然,在他跟她的那段日子里,他经常这样度过好多个愉快的夜晚。

黑兹利特信中所谓夫唱妇随的温馨浪漫的场景在另一位英国大诗人的爱情生活中屡次出现。他就是威廉·布莱克William Blake)。布莱克一直靠雕刻、版画维持生计,诗名大畅是死后的事情。他曾在21岁时追求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遗憾的是两年缠绵也不能换来一纸婚约。悲伤的布莱克接下来却撞上了好运。他在跟邻居诉苦时感动了邻居的女儿。两人有过这样一番对白,比较经典,兹录如下:

女:我很同情你的处境。

男:真的吗?

女:真的。

男:我爱你。

于是两人定了婚,从此再也没在生前分开过。布莱克夫人是个一字不识的文盲,布莱克就教她读书写字,甚至还教她画画、雕刻。在他们四十多年的婚姻生活里,她从不抱怨什么,只有一次,她跟朋友抱怨说:“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太少了。”布莱克的朋友泰瑟姆(Tatham)讲过一个有趣的故事,他说布莱克每当半夜有了创造灵感,就会马上起身开始创造。同时,他还要把身边的妻子叫醒,让她陪着,看他创造。每到这时,布莱克太太也总是兴趣盎然地陪着他。布莱克在临终前让妻子不要伤心地转过脸去,他说:“不要动,就这样。你一直是我最心爱的人;我要把你画下来。”

原来,在黑兹利特和布莱克等人的世界里,也有过“举案齐眉”的故事。浪漫时期的爱情,真够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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